圍紀實驗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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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冷漠是自衛的妙招
  我曾在專供斑疹傷寒患者居住的茅舍裡工作過一段時間。那些病人體溫都非常高經常神志昏迷,而且大多都奄奄一息。每當有人死去,我總是冷眼旁觀著隨之而來且已經司空見慣的一幕:眾俘虜一個個挨近猶溫的屍體,有的搶到一盤吃剩的馬鈴薯泥,有的發現死者的木鞋比自己的稍好而來個調換。另一個搶到了死者的外衣,還有一個更因為也抓到了一點東西--一根真正的繩子--而高興萬分。
  
  我以事不關己的冷淡看完這一幕,才叫"看護"來移開屍體。他訕訕然來了,抓住死屍的腳使勁一拖,屍體就掉在兩排木板(也就是五十名患者所睡的床)之間的窄道上。他再拖著屍體走過凹凸不平的泥地,來到門口那兩級通往戶外的臺階前。兩級臺階各有六英寸高,對長期挨餓,體力不濟的我們,向來是一大考驗。在集中營待了幾個月之後,我們已無力拾級而上,只得伸手抓住門框,使勁把自己拉上去。
  
  那人走近臺階,虛弱地把自己先拉上去,再拖著屍體:先是腳、再而軀體,最後,緊跟著一陣恐怖的碰撞聲之後,屍體的頭部總算也拖上了臺階。
  
  當時.我正在該茅舍的另一邊,緊靠著唯一的小窗口(窗子離地面很近),以冰冷的雙手捧著一碗熱湯,貪婪地啜著。無意間,我往窗外一望,恰好看到才移到那兒的死屍,正以呆滯的眼神死盯著我。兩個鐘頭前,我還跟死者說過話哩!然而此刻,我繼續啜我的熱湯。
  
  我若不是因為職業關係,對自己當時的冷漠大感驚異,很可能早就淡忘了此事。畢竟,這其中簡直不含半點感覺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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